第1134章 远方客人-《四合院:猎人开局,枪指贾张氏!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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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远处的大路上,辆青布马车正往村里赶,车帘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湖蓝绸缎——谁也不知道,这回来的,又会是啥新鲜事。

    露西派来的画师叫皮埃尔,留着蓬松的卷发,总爱穿件沾着油彩的亚麻外套。他住进水坊旁的旧磨坊,第一天就扛着相机在村里转了个遍,镜头对准晒谷场上的麦垛,对准趴在门槛上打盹的老黄狗,对准二丫指尖翻飞的绣花针,快门“咔嚓”声从早响到晚。

    “这些才是真的中国。”皮埃尔举着相机跟二丫比划,蓝眼睛里闪着光,“巴黎的画廊里,全是穿旗袍的女人和飞檐翘角,可没人知道,中国的日子是长在泥土里的。”他把刚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二丫,照片上,王媳妇抱着孩子坐在绣架前,线团滚在脚边,阳光在她鬓角的碎发上镶了圈金边。

    二丫摸着照片上粗糙的纸纹,忽然说:“俺们绣活也能这样不?不光绣花绣鸟,把这些日子也绣进去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皮埃尔来了劲,他翻出画册,指着里面的画:“可以试试‘绣照片’!你看这光影,暗的地方用深线,亮的地方用金线,像给日子盖了层糖霜。”

    两人凑在磨坊的木桌上琢磨起来。皮埃尔用炭笔在布上画草稿,二丫跟着针脚走,把晒谷场的麦垛绣成金褐色,老黄狗的绒毛用掺了白丝的棕线,连狗鼻子上的湿润都用亮片点了点。等绣完挂在磨坊墙上,路过的村民都看呆了:“这不是三婶家的麦垛和老黄吗?咋绣得跟活的一样!”

    消息传到镇上,县太爷的婆娘特意跑来,说要订幅“全家福”绣品。二丫本想拒绝,皮埃尔却摇着相机说:“让她来,我给你拍照片当样子,赚了钱,给学堂添台缝纫机。”

    县太爷家的全家福绣起来费了劲——老爷的顶戴花翎要用孔雀羽线,少爷的银锁得掺点碎箔纸,少奶奶的旗袍滚边得用七根线并排绣才够挺括。二丫带着三个姑娘绣了整整半月,交活那天,县太爷看着绣品里自己翘着的八字胡,乐得直拍大腿:“比画像还像!连我昨天刮胡刀划的小口子都绣出来了!”

    他当场付了双倍工钱,还写了块“妙手绣春”的牌匾,让小厮扛着送到学堂。这下石沟村的绣活彻底出了名,订单像雪片似的飞来:张大户要幅“百子图”当孙子满月礼,李掌柜想绣幅“八仙过海”挂在酒坊,连府城的戏班都派人来,要给戏服绣新花样。

    二丫把订单分给姑娘们,自己专挑最难的来绣。她教王媳妇用珠绣做眼睛,教石头妹子用打籽绣绣石榴籽,教胡小满用盘金绣勾勒龙纹。磨坊成了新的绣坊,皮埃尔的相机镜头里,总有姑娘们低头绣花的样子,她们的手指翻飞,线团在筐里滚来滚去,像群被线牵着的彩蝶。

    这天,皮埃尔忽然举着张报纸冲进磨坊,指着上面的照片嚷嚷:“看!你的绣活上报纸了!巴黎的报纸!”二丫凑过去,只见黑白色的照片上,她绣的“石桥月夜”挂在画廊正中央,下面标着“来自东方的生活诗”。

    “露西说,好多人想买,出价能换十头黄牛!”皮埃尔兴奋地转圈,卷发都飞起来了,“她让你再绣十幅,越快越好!”

    二丫摸着报纸上模糊的图案,忽然想起周胜早上说的话。他去镇上送油时,见着福昌号的伙计在贴告示,说要招绣工,给的工钱比她们现在高两倍,还管吃住。“别是又打啥主意。”周胜擦着油桶说,“那掌柜的眼神不对劲,总盯着咱学堂的绣架看。”

    果然没过两天,福昌号的马褂汉子就来了,身后跟着个穿洋装的女人,说是上海来的设计师。“二丫姑娘,”女人说话带着洋腔,递过张名片,“我们想跟你合作,把绣品印在洋布上,做成旗袍卖去海外,保准比你现在赚得多十倍。”

    二丫看着名片上烫金的“环球服饰公司”,摇了摇头:“绣活是一针针绣的,印在布上,那股子手温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马褂汉子在旁冷笑:“别给脸不要脸,你们这土手艺,也就糊弄下洋人。真以为能成气候?”

    “俺们绣的是日子,不是糊弄谁。”二丫指着墙上的“麦垛图”,“你看这麦芒,每根线都带着晒过的暖乎气,印出来的能有吗?”

    女人还想再说,皮埃尔举着相机“咔嚓”拍了张照,笑着说:“我这就寄给露西,让她评评,是手绣的暖,还是机器印的凉。”马褂汉子见状,拉着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,临走时还踢翻了门口的线筐,五颜六色的线团滚了一地。

    姑娘们赶紧去捡线,胡小满却忽然喊:“二丫姐,你看这线缠的!”大家围过去,只见各色丝线缠成个乱团,却在阳光下映出道彩虹,皮埃尔举着相机连拍了好几张,说要绣成“线团彩虹”寄给巴黎。

    订单多了,二丫索性在学堂旁盖了间新绣坊,屋顶用的是周胜油坊剩下的废油桶改的铁皮,下雨时“咚咚”响,姑娘们说像在敲鼓伴奏。皮埃尔把世界各地的绣品画册都带来了,有波斯的金线绣,有日本的刺子绣,二丫看着画册,忽然琢磨出新花样:把波斯的金线掺进中国的盘扣,用刺子绣的针法绣麦袋,绣出来的东西果然新鲜,露西收到样品,当天就打来电报,说要加订五十幅。

    周胜的油坊也添了新设备,用皮埃尔画的图纸改的滤油机,出油率高了三成。他每天送完油,就来绣坊帮忙劈柴挑水,有时还帮姑娘们绷绣架——他的手劲稳,绷出来的布平整,二丫总说:“你这手,不去绣花可惜了。”周胜就笑:“我这粗手,只配给你劈柴。”

    这天傍晚,二丫正在绣露西订的“磨坊夕照”,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。出去一看,只见村口停着辆小汽车,黑漆锃亮,车夫正跟皮埃尔比划。车门打开,走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,竟是之前去府城任职的王秀才。

    “二丫妹子,别来无恙?”王秀才拱手,金边眼镜后的眼睛打量着绣坊,“我在上海听说了你的名气,特意来寻你。”他递过份合同,“我开了家绣品公司,想请你当技术总监,月薪一百块大洋,还能在上海给你置套房。”

    姑娘们都停了手里的活,看着二丫。皮埃尔举着相机,镜头对着她的脸,想拍下她的表情。二丫却没看合同,指着远处的麦田问:“王大哥,你还记得不?小时候咱偷掰了李大爷的玉米,就在那片麦地里烤着吃,你还烫了舌头。”

    王秀才愣了愣,随即笑道:“那都是陈年旧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这绣活,就是记着这些旧事呢。”二丫拿起绣绷,“你看这磨坊的木轮,每道木纹都得跟着记忆里的样子绣,换了地方,我怕绣歪了。”

    王秀才还想说什么,周胜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,身上带着泥土味,往二丫身边一站:“家里的麦子快熟了,正等着人割呢。”

    王秀才看着两人,忽然笑了:“也罢,是我唐突了。”他收起合同,“这是我的地址,啥时候想通了,随时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小汽车扬尘而去,皮埃尔忽然说:“你刚才的样子,像极了我奶奶拒绝巴黎美院的样子。她说,画笔离了家乡的阳光,就调不出那抹橙。”

    二丫没听懂,只是低头继续绣磨坊的木轮,夕阳穿过窗棂,在布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她的针脚跟着影子走,每一针都扎在该在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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